行业新闻

三亿体育汉隶的古朴浑奥之美

2023-12-09 06:44:15
浏览次数:
返回列表

  虞晓勇,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书法系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书法类考试招生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、全国艺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美术与书法分委员会委员,中国书法家协会书法教育委员会秘书长,北京文联理事、北京书法家协会副主席、北京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,国家社科基金同行评议专家。

  根据文字材料,汉隶可分为简牍帛书、石刻、砖陶文、铜器文字等类型,其中石刻隶书由于异彩纷呈的书刻意趣,自唐以来即受到文人学者的品评。据文献记载与实物留存,目前所知晓的石刻汉隶有近三百种之多,近年来仍有新发现。从形制来看,石刻汉隶有碑碣、摩崖、石阙、题记等形式,其中汉碑由于发现时间早、名家品题多、影响深巨,不仅被古人视为石刻汉隶的代名词,更被尊为汉隶的典范。

  受材料的限制,古人对于汉隶的认识有很大的局限。石刻书迹风格的呈现,不仅包括书丹与刊刻工序(有的只有刻),更有风化剥蚀等时间因素的融入。启功在看到新出土的汉代木简后曾感慨道:“汉隶风格,如万花飞舞,绚丽难名。核其大端,窃以《礼器》《史晨》为大宗。证以出土竹木简牍,笔情墨趣,固非碑刻所能传,而体势之至精者三亿体育,如《春君》诸简,并不出此之外,缅彼诸碑书丹未刻时,不禁令人有天际真人之想!”(启功《论书绝句》,三联书店1990年版,第45页)这种以墨迹证石刻的眼福,恐怕是明清书家难以想见的,以“书”证“刻”,对理解汉碑笔法大有裨益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石刻隶书展现出的美感,融合了书写、刊刻、磨泐、捶拓等多种因素,刘熙载所谓的“汉碑气厚”也正是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。同时我们还发现,汉碑所恪守的“雁不双飞”等矩矱,在简牍中似乎并不严格,这又说明石刻文字与汉人日常书写有着不同的要求。

  著录、品评汉碑古已有之,如郦道元《水经注》就多次提到汉碑。杜甫的《李潮八分小篆歌》亦云:“苦县光和尚骨立,书贵瘦硬能通神。”“苦县”指《苦县老子碑铭》,“光和”则指《汉幽州刺史朱龟碑》。所谓“骨”,无疑指二碑硬朗清健的笔力,是古风的体现。明末清初,随着金石鉴藏风气的兴盛,研究者对于汉碑的探讨,已不局限于金石考证,品评书刻风格成为一种风尚。《礼器碑》《华山碑》《史晨碑》《曹全碑》等名碑之所以为文人雅士所关注,进而成为书法经典,影响清以后隶书的发展,均与反复品题、推许传播的风尚密不可分。

  明清书家对于汉碑书风的品评,最初仅限于个案,其后则呈现出风格化、类型化的评述。研究者对汉碑风格的密切关注,反映了汉隶在整个清代碑学体系中的核心位置,深入发掘这一风格体系,无疑对于碑学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。我们对于石刻汉隶风格的认知,不能仅限于罗列几个概念,须要看到审美背后的文化内涵。石刻汉隶是汉代礼制文化呈现的一种方式,所谓“刊石立表,以示后昆”(《张迁碑》),“后来咏其烈,竹帛叙其勋”(《景君碑》),石刻文字的书体、风格、形式等均要符合这一文化要求。刘勰《文心雕龙·诔碑》云:“自后汉以来,碑碣云起。”在秦朝,石刻被用于炫耀帝王的功业,东汉以来则成为上至朝廷显宦,下至一般官吏,甚至是普通百姓都使用的一种文字记录形式。石刻文字具有广泛的适用性,它可以记录地方官的德政、武将的功勋,也可以载录地方衙署与朝廷之间的公事呈报,以及与百姓之间的权益契约,还可以铭刻民间私产的所有权。书刻的根本目的即希望所记内容与金石同寿,这是一种厚重的铭石文化心理,书刻只是这种心理的外化。以此而言,《曹全碑》的秀逸、《张迁碑》的方拙、《乙瑛碑》的雄古,其实都源于一种文化情结,只不过在具体形式的表现时,又加入了其他因素的作用。刘熙载所谓的“汉碑气厚”为何在风格众多的石刻汉隶中具有普适性?恐怕还需从汉代铭石文化角度加以解读。

  汉隶是学隶的宗趣,而石刻汉隶则是宗趣之宗趣。汉碑之美,丰富灿烂,它能够给欣赏者带来深厚的审美体验,三类也好,八种也罢,都足以说明汉隶“每碑各出一奇,莫有同者”(见王澍《虚舟题跋补原·〈汉鲁相韩敕孔庙碑〉》)的魅力。当年刻工的稚拙,在历经千年之后,意外生成了一种古朴浑奥之美,但对于学术研究而言,更须从学理上分析其初始与流传。

搜索